第3部分 灾害风险驱动因素和连锁影响

3.3 武装冲突对农业的影响

当前,武装冲突ag非常活跃,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最高水平。2015年以来,每年发生的武装冲突超过50起,2019年发生54起,1932020年发生56起ah。在各方呼吁加强减灾、气候变化和人道主义工作之间的协同合作之后,武装冲突已被作为一种社会危害列入国际科学理事会-联合国减灾办危害清单194 虽然武装冲突相关风险不属于《2015-2030年仙台减灾框架》范畴,但冲突与灾害风险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一个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领域,包括与损害和损失相关的领域。冲突与灾害风险交织在一起产生的复杂危机就是我们越来越多提及的多重危机195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此类危机的影响可能远远大于单一灾害事件,并随着对农业及依赖农业的各部门产生连锁影响而进一步加剧。196

《2015-2030年仙台减少灾害风险框架2023年中期审查》表明,各成员国“在考虑如何打造韧性时,经常将冲突、暴力和不稳定性与其他类型的风险区分开来,既视其为脆弱性的催化剂,也将其本身视为危害”,197并报告称在落实框架优先事项1时“已对长期危机中风险的系统性属性有了更全面的了解”。198

目前越来越多的国家、区域和部门减灾战略和计划ai已将社会危害纳入考虑范围。例如,中非共和国的《国家战略》草案明确谈到了武装冲突,而伊拉克的《国家减灾战略》则介绍了应对除洪水和干旱风险外有毒和无毒的战争残余物带来的风险。阿富汗的《国家减灾战略》指出冲突会破坏应对机制并导致公共服务交付受阻和基础设施受损。在莫桑比克,《国家国内流离失所问题管理政策和战略》涉及《仙台框架》目标B,并涵盖因气候相关危害和冲突造成的流离失所问题,同时重点关注韧性建设、寻求持久解决方案和风险预防。199

关于武装冲突与灾害之间关系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两个领域:武装冲突对灾害风险的影响和灾害对武装冲突动态的影响。就前者而言,研究表明,新的灾害风险可能通过复杂多样的途径出现,这些途径不是线性或一成不变的,会对风险暴露、脆弱性和应对能力产生影响。在这方面,随着基础设施遭到破坏,贫困加剧,用于减灾的长期投资不再受重视或无法落实资金,战事可能会增加社会在灾害面前的脆弱性。由于武装冲突导致人们生计中断和/或失去生计,人们可能会采用不可持续的农作做法,从而增加灾害风险。而相反,也有证据表明,冲突可以提高当地的应对能力。200例如,最近针对罗兴亚难民的一项研究分析了孟加拉国库图帕隆罗兴亚难民营如何在个人和集体层面制定和采用应对策略。201鉴于武装冲突还会导致人们难以获得土地,引发人口流动,让人们难以获得医疗服务和社会保护,我们必须认识到武装冲突造成的更大范围的损害和损失。

一些分析人士202认为,灾难后更有可能在国内武装冲突过程中实现停火和谈判,这表明灾难至少有可能暂时阻止局势升级的作用。之所以有这种作用,是因为灾难可能会促使地方和国家层面团结起来应对灾难,武装团体希望展现积极的形象,或者武装团体的运作受阻,包括移动能力受限。2004年海啸发生仅几个月后,印度尼西亚政府和亚齐的武装独立团体就签署了一项全面、持续的和平协议,应该就是此类例子。203

然而,灾害也可能导致冲突或延长冲突的持续时间,包括造成资源短缺。204例如,2004年的海啸也对斯里兰卡产生了影响。但那里的武装冲突却有所加剧,原因可能是更多援助进入该国。总体而言,2019年一项研究对有关气候与冲突之间关系的相关文献进行综述205后得出结论,认为尽管气候变异、危害和趋势确实对各国内部的武装冲突产生了影响,但与其他更具影响力的冲突驱动因素相比,其关联度相对较弱。

von Uexkull等人206对非洲和亚洲进行了一项全面研究,突出背景和地方层面的差异在灾害如何影响冲突动态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研究发现,在非常贫穷的国家里,当地干旱问题会增加务农群体和政治上受排斥群体遭受持续暴力的可能性。有案例研究表明,2010年巴基斯坦洪灾让伊斯兰组织更容易招募到人员,因为他们迅速做出了人道主义响应,而政府却未能提供足够支持,结果其升级武装冲突的能力得以增强,207不过这一观点也受到了其他人的质疑。

最近对36起重大灾害案例进行的定性比较分析aj发现,在所有案例中,有50%对武装冲突动态产生了影响,其中冲突升级和降级各占一半。面对灾害时的脆弱性以及灾害对至少一个武装冲突方的重大影响是两个关键的背景因素。Tobias指出,“当反叛组织在灾难期间获得比政府更大的力量时,或者当反叛组织在受灾人口遭受苦难时加大活动力度而强大的政府开始反击时,武装冲突就会升级。灾难会削弱至少一个冲突方的力量,而另一方又无法利用这一弱点,从而促使武装冲突走向缓和。”208

地缘政治大背景会对粮食体系的运作产生影响,因为它往往会影响武装冲突在地方层面的形成方式,并通过全球贸易的相互关联性对贸易流量产生更宏观层面的影响,同时影响如何出于政治原因对此进行操纵。一再因冲突遭受压力的粮食体系往往逐步失去其可预测性,取而代之的是不稳定性和波动性。粮食供应链在旷日持久的长期冲突中可能依然能够运作,例如在也门,各方的粮食进口商在复杂和政治化的环境中都采取了动态的运作方法。但这种运作方式是有代价的。例如,也门的食品价格2015年至2019年间翻了一番,且此后一直在上涨。209

就武装冲突如何影响灾害风险以及灾害如何影响武装冲突动态方面,研究结果各不相同。就后者而言,在特定条件下灾害可能会影响武装冲突的走势,这种影响可以是正面的,也可以是负面的。

衡量武装冲突背景下的损害和损失

就武装冲突对农业的影响开展评估时,要计算对设备和基础设施的损害和破坏以及牲畜等生产性资产的损失。但对农业的其他影响也会产生长期后果,包括被迫流离失所和农业劳动力的可供性。已经开发出让灾后需求评估能适应复杂操作环境的工具和指南,包括出现武装冲突的环境。欧盟、世界银行和联合国已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牵头下,联合制定了一份有关在冲突背景下开展灾后需求评估的指南,其中概述了如何在人们对冲突与灾害之间的联系有了更多认识的背景下开展能考虑冲突因素的灾后需求评估。该份指南介绍如何确保灾后活动和应对行动不会加剧冲突动态210虽然该份指南并未对冲突与灾害之间的联系进行详细研究,但它突出展示了对这一问题的思考是如何不断演变和走向成熟的。

事实上,目前仍没有一个全面的概念和分析框架来界定和分析所有相关的相互关联。除了《冲突背景下灾后需求评估指南》211中列出的内容外,还有很多内容需要考虑。建议制定一个此类框架,作为改进对武装冲突背景下灾后评估相关思路和减少灾害风险的下一步措施之一。进行实地损害和损失评估正变得越来越有难度。而遥感技术的进步,如图像采集频率的提高、高分辨率图像的大幅增加以及处理和解析速度的重大进步,都有助于量化武装冲突背景下农业部门遭受的损害和损失。现有技术不仅可以了解对土地获取和土地利用类型的影响,还可以了解作物类型和准确的牲畜估计数据。

为应对潜在灾害风险而增加投资对于增强韧性至关重要,应作为人道主义和发展干预措施的一部分。备灾和重建工作必须考虑到一个地区所面临的各种危害,包括多层次或复合型危害,如武装冲突和自然危害,其组合影响可能大于单项危害。212

索马里:干旱的影响因长期武装冲突、流离失所和不安全而不断加剧

近几十年来,索马里反复发生的干旱、粮食不安全和随之而来的饥荒风险已成为具有破坏性且越来越不可持续的循环。自1991年内战开始以来,这些问题变得比以前更具破坏性。在2011年饥荒和2016-2017年严重干旱事件之间,估计用于应急响应以拯救生命的资金共约45亿美元ak。在计算损害和损失时,导致索马里一再发生紧急情况的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包括多层次冲突、贫困和流离失所问题)造成了极其复杂的局面。2017年,在开发署、世行、欧盟和索马里政府的全面协调下,开展了一次多部门损害和损失评估。“索马里干旱影响和需求评估”对干旱造成的损害和损失进行了影响评估,并对恢复和韧性需求做出了估计。评估旨在为政府牵头开展灾后恢复提供重要信息。评估还旨在就索马里摆脱长期应急响应、实现复苏并最终建设韧性所需的措施提出建议。

评估的总体结果是,农业部门(雨养灌溉作物、畜牧和渔业)的损害和损失总额近20亿美元。与其他干旱情况一样,农业的损失最大(15亿美元),占所有部门损失总额的68%。有趣的是,这些农业损害和损失数字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国内长期不稳定的影响。干旱影响和需求评估中从未对此进行过量化,但有人指出,安全局势是造成牧场退化、大规模毁林和农业基础设施退化的一项重要因素,特别是灌溉系统退化,最终导致了该部门的损害和损失总量。

叙利亚:大范围快速加剧的动荡和冲突产生的影响

2011年危机爆发前,叙利亚是该区域唯一一个能实现粮食自给自足的国家,尤其是小麦、大麦等主要农作物。它已经成为该区域的一个出口国,直至2008-2009年一场大范围干旱迫使该国多年来首次进口大量小麦。在2011年之前的几年里,随着土地和作物管理措施的改善,叙利亚的产量有所提高,这帮助它占领了邻国和海湾地区的主要市场。此外,该国拥有大量小麦战略储备,这是复兴党粮食安全政策的基石,目标是实现自给自足。

2011年发生首批暴动后,国家很快陷入了一系列复杂冲突。危机开始五年后,粮农组织开展了一次全面损害和损失评估,以了解五年武装冲突对农业部门的影响。“叙利亚损害、损失和需求评估”于2016年至2017年间开展,旨在量化影响,并分析对生计的影响和恢复相关优先事项。

评估结果表明,在危机爆发后的最初五年,农业部门的损失总额达160亿美元,相当于2016年叙利亚国内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与索马里一样,最大的影响是造成的损失(92.1亿美元),尽管在本案例中,损害水平为68.3亿美元(相当于损失总值的75%),而在索马里案例研究中这一比例为33%。其中的原因是武装冲突直接导致农业资产和基础设施遭到大面积破坏。在本案例中,冲突对农业的影响非常直接,而在索马里,影响则是间接的。

乌克兰:武装冲突对农业产生的局部和全球影响

乌克兰的案例能说明武装冲突对该国农业生产和粮食安全的影响及其全球影响。乌克兰是世界上最大的农产品生产国和出口国之一,在向全球市场供应油料和谷物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然而,乌克兰战争给生产带来了严重影响。战前,农业是乌克兰经济的关键推动力,对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为10%,为14%的劳动力提供了就业机会,并创造了该国24%的出口总额。213,214,215

下文列举的武装冲突影响是2022年9月至10月在22个州开展评估的结果,216显示战争给农户、养殖户、渔民和水产养殖户造成的损害和损失近23亿美元。平均而言,25%的农村人口停止或减少了农业生产活动,但在交战线上,超过38%的受访者报告称停止了农业生产。妨碍或阻止农业生产的因素包括生产设备和基础设施受损(5%的受访户报告)、国内生产成本平均增加25%、获得购买投入品所需金融服务的机会减少、地雷和未爆弹药污染土地al。自2020年2月武装冲突爆发以来,六分之一(15.7%)的作物储存设施受到了武装冲突的影响。217下文数字分列了种植业和畜牧业部门遭受的损害和损失。2022年战争最初八个月里,乌克兰渔业及水产养殖部门遭受的总体影响包括497万美元的损害,同时还有1660万美元的损失(资金流变化),占乌克兰水产养殖部门年总产值(3400万美元)的63%。

由于分析对象仅限于乌克兰战争最初八个月,分析并未考虑到卡霍夫卡大坝坍塌造成的损害。卡霍夫卡水库和整个第聂伯罗河水系是该地区的主要农业用水水源。在撰写本报告时,灾后需求评估仍在进行中。这些损害和损失数字可能会大幅增加,具体取决于武装冲突的演变情况以及给予农业部门和相关子部门的战后恢复重建支持水平。

乌克兰容易发生各种可能影响农业部门的危害,如洪水、干旱、山体滑坡和风暴等自然危害以及技术和生物危害。如果其中一种危害与武装冲突同时发生,就可能对全球农业造成进一步冲击,使系统性灾难风险复杂化。战争本身对环境的影响从长期看也造成了重大灾难风险,包括对化学工业场所的破坏可能造成近期和长期生态危害。218为提高乌克兰农业部门的韧性,恢复工作必须充分考虑风险,重建所需的成本可能超出灾后需求评估所预计的 水平。

图 36 乌克兰种植业和畜牧业的损害和损失情况(百万美元、百分比)

资料来源:粮农组织2022年9月在22个州(卢甘斯克和赫尔松两个被占领的州除外)开展的全国家庭评估。数据参见:https://data-in-emergencies.fao.org/apps/c5e28e7c958b4748bb806e1fe28ccf7b/explor
资料来源:粮农组织2022年9月在22个州(卢甘斯克和赫尔松两个被占领的州除外)开展的全国家庭评估。数据参见:https://data-in-emergencies.fao.org/apps/c5e28e7c958b4748bb806e1fe28ccf7b/exp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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