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森林是具有全球意义的资源。森林占地球陆地面积的近三分之一,包含大部分陆地生物多样性。然而,尽管多方努力采取措施遏制毁林并恢复退化土地,但森林面积仍在不断缩小。
- ➔ 森林对于减缓气候变化至关重要。森林含有6620亿吨碳,占全球土壤和植被中碳储量的一半以上。
- ➔ 人类社会受益于森林,并高度依赖森林。据估计,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以上显著依赖于生态系统服务。林业部门对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超过1.52万亿美元,为3300万人提供就业。
- ➔ 许多居住在森林附近的人们从森林中获得的惠益不足。75%的农村人口居住在离森林1公里范围内,但许多人几乎没有森林权,国家则拥有近四分之三(73%)的森林。目前,80%的极端贫困人口生活在农村地区。
- ➔ 在2020年初,COVID-19疫情对森林价值链和贸易产生了重大影响。大多数行业迅速反弹,但未来出现大流行病的风险仍然存在。林业完全可以在绿色复苏中发挥重要作用。
世界面临着大规模和潜在不可逆转的环境变化风险,主要威胁与气候、生物多样性、自然资源和人类福祉有关。行动机会在逐渐减少,而人口却不断增长,人们的愿望对物质资源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显而易见,自然生态系统是重要资产,必须对其进行恢复、维护和可持续管理。本章介绍了有关全球森林和树木资源的现状、趋势和价值的最新数据,作为设计具有成本效益的方案和具有广泛影响的途径的基准,以期实现健康地球和可持续、有韧性的社会。
2.1 毁林和森林退化持续存在
森林占地球陆地面积的近三分之一,尽管多方努力采取措施遏制毁林并恢复退化土地,但森林面积仍在不断缩小
森林存在于四个主要气候区(北方、温带、亚热带和热带)(图1)。森林面积总计40.6亿公顷(占地球陆地面积的31%),但该面积正在缩小,特别是在热带地区。粮农组织《2020年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估计,在1990-2020年间,有4.2亿公顷森林被砍伐(转为其他土地用途)。尽管在此期间毁林速度有所下降,但估计2015-2020年,每年的毁林面积仍有1000万公顷,每年约0.25%(插文1讨论了毁林的定义;第3.1章探讨了造成毁林的原因)。1 这种毁林速度并未通过植树造林和天然林扩张得到完全补偿,同期森林扩张的速度估计每年约为500万公顷。
图12020年按气候区分列的全球森林分布情况
插文1毁林的定义和测量
根据粮农组织《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使用的定义,毁林是“将森林转变为其他土地用途的自然或人为过程”。2 也就是说,毁林本质上是指土地利用的变化,而不是树木覆盖率的变化。因此,对毁林的定义隐含着森林的定义。在《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森林的定义结合了物理标准(至少需达到10%的树冠覆盖率、0.5公顷的占地面积和5米的高度)与主要土地用途的概念,不包括主要用途是农业或城市用地的树木覆盖区域。因此,该定义不包括农作物种植园(如油棕种植园和果园)以及城市公园,但包括各类人工林(如橡胶种植园)。3 然而,许多技术和科学方面的研究并未使用粮农组织的定义,而是将毁林等同于树木覆盖丧失,而不考虑土地利用标准。这种观念还被运用到基于遥感的方法,这是出于两个考虑因素:一是考虑了所有树木覆盖区域(包括不符合粮农组织森林定义的树木覆盖区域);二是将非永久性树木覆盖损失的一些情况(例如清理一片天然林或人工林后又重新生长的情况,以及森林火灾导致的临时后果)视为毁林。因此,在解释不同研究中的毁林数据时,用户应了解所使用的定义和工具的影响。
森林面积变化的模式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在2010-2020年间,森林净损失最高的是南美洲和非洲,而欧洲和亚洲部分地区则出现了净增长。与前十年相比,2010-2020年南美洲的森林净损失率有所下降。1
原始森林。世界上约有三分之一(34%)的森林是原始森林(即由原生树种构成,没有明显可见的人类活动迹象,也没有对生态过程造成重大干扰)。自2000年以来,全球原始森林面积估计减少了4700万公顷。与前十年相比,2010-2020年的损失率减少了一半以上。巴西、加拿大和俄罗斯联邦这三个国家所拥有的原始森林面积合起来占世界总面积的一半以上(61%)。其中,加拿大和俄罗斯联邦报告称,1990-2020年间的毁林活动非常少或没有;而巴西自1990年以来,虽然毁林活动总体减少,但还是出现了大量森林损失。天然再生林(即主要由自然再生的树木组成的森林,包括原始森林)占世界森林面积的93%。1
人工林。到2020年,全球7%(2.94亿公顷)的森林面积由人工林组成。在全球范围内,人工林面积的增长率从2010-2015年的每年1.4%下降到2015-2020年的每年不到1%。南美洲在2010-2015年间的增长率最高。尽管在2015-2020年间增长率有所降低,但该区域在此期间的相对增长率仍然最高,其次是北美洲和中美洲。1
2020年,种植林(人工林的一个子类别,受到集约化管理)的面积约为1.31亿公顷,占全球森林总面积的3%,占人工林总面积的45%。亚洲的种植林面积占种植林总面积的一半以上。北美洲和中美洲的种植林主要由本地物种组成,而南美洲的种植林几乎全部由外来物种组成。1
其他林地。2020年,全球其他林地面积估计为9.77亿公顷,占陆地总面积的7%(大约是全球森林面积的四分之一)。非洲的其他林地面积最大(4.46亿公顷),其次是亚洲(1.91亿公顷)、南美洲(1.47亿公顷)、欧洲(1亿公顷)、北美洲和中美洲(9050万公顷)和大洋洲(247万公顷;然而,需注意,澳大利亚没有在《2020年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报告该国的其他林地面积)。
在2000-2020年间,其他林地的面积减少了近1%(约900万公顷)。许多国家在监测这一土地利用类别的变化方面面临挑战,主要是由于在5-10%的范围内测量树冠覆盖范围有难度,因此缺乏可靠数据。4 基于粮农组织最新遥感调查的估计表明,全球其他林地面积可能明显高于《2020年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的面积。5
其他有树木覆盖的土地。这类土地有四个子类别:(1)城市环境中的树木;(2)果园;(3)棕榈树;(4)农林业(图2)。从1990-2020年,根据83个国家报告的数据,棕榈树面积增加了一倍多,从420万公顷增加到930万公顷。2020年,全球71个国家和地区报告的农林业总面积为4540万公顷,主要分布在亚洲(3120万公顷)和非洲(1280万公顷)(估计北美洲和中美洲还有128万公顷的农林业)。在1990-2020年间,在报告了农林业趋势数据的54个国家和地区中,此种类型的土地面积增加了421万公顷,达到4330万公顷。大部分增长发生在亚洲和非洲。6 然而,需注意,根据粮农组织最新遥感调查的估计表明,全球范围内其他有树木覆盖的土地面积可能比《2020年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报告的要高得多。
图21990-2020年全球其他有树木覆盖的土地面积
在许多森林覆盖率低的国家,森林以外的树木是木质产品和非木质林产品的主要来源,尽管这些树木的分布可能较为分散。
生物多样性。森林拥有地球上陆地生物多样性的大部分及其三个组成部分 — 生态系统、物种和遗传多样性。树木是森林生态系统的基础,世界上6万种树种7 中有许多也是林地和农业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森林为大约80%的两栖动物物种、75%的鸟类物种和68%的哺乳动物物种提供栖息地。8 大约60%的维管植物生长在热带森林中。9 树木的遗传多样性正受到树木种群减少、不可持续的采伐、过度放牧、气候变化、火灾和入侵物种的威胁和侵蚀。10 预计许多主要传粉昆虫的多样性和丰富度会下降,对粮食安全、人类健康以及亿万人的文化生活和生计造成威胁,农村和土著社区尤其如此。11
森林退化难以量化,但可能会增加。
人类活动、严重气候事件、火灾、病虫害和其他环境破坏可能会使森林退化,从而减少森林产品和服务的供应、生物多样性价值、生产力和健康。森林退化还可能对其他土地利用产生不利影响(例如导致下游水质下降和影响地下水补给)并导致温室气体排放。尽管森林退化问题很重要,但关于森林退化还没有广泛应用的定义,而且数据稀缺。在《2020年全球森林资源评估》中,占全球森林面积38%的58个国家报告说它们监测了退化森林的面积,但使用的关于退化森林的定义各不相同,而且很少采用定量标准。1
人为引起的土地退化和荒漠化、水资源短缺和气候变化正在增加农业生产和生态系统服务的风险水平。综合证据表明,随着农业的集约化,土地退化的范围和严重程度也因土壤侵蚀、养分枯竭和盐渍化而有所增加。12 人为引起的退化影响了34%的农业用地:五分之一的人为退化土地位于撒哈拉以南非洲;其次是南美洲,占17%;北美和南亚的人为退化土地占全球总量的11%;而且,相对而言,南亚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区域,有41%的面积遭受人为引起的退化。13
气候变化和人类影响会影响森林生态系统的动态及其对入侵物种和疫病的抵御能力,并可能会产生非常大的生态和经济影响。例如,估计表明,在1982-2010年间,美国南部松树甲虫引起的木材死亡给木材生产商造成了约12亿美元的损失(即平均每年损失4300万美元)。14 预计2021-2030年间欧洲部分地区(即比利时、丹麦、法国、德国、卢森堡和荷兰)森林中的树皮甲虫所造成的平均年损害几乎是1971-2010年间的6倍。15
全球约三分之一的森林损失与火灾有关
森林火灾(其中90%是由人类引起的)会对生态系统产生广泛的不利影响,并对许多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产生严重影响,包括与生物多样性、水、健康、陆地生命和气候相关的目标。2015年,火灾影响了全球约9800万公顷的森林,并破坏了约4%的热带森林面积。16 最近的研究表明,2003-2018年全球森林损失的29-37%(以永久性和非永久性树木覆盖损失衡量)与火灾有关。17 有迹象表明,火灾的发生率和严重程度正在增加。例如,澳大利亚在2019-2020年遭遇了历史上最严重的火灾,估计有1020万公顷被烧毁,其中包括819万公顷的原生森林(其余包括农田和草地、人工林和其他非原生林、城郊土地、原生草原、荒地和灌木林地)。18
在过去十年中,森林积累的碳量超过了其排放的碳量
森林在全球碳循环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既是温室气体排放源(通过毁林和退化),又是碳汇(通过光合作用捕获碳并储存在生物质和土壤中)。森林碳储量是森林中四个碳库中所含的碳 — 活的生物质、枯死木、枯枝落叶和土壤有机质。森林在光合作用过程中从大气中吸收碳,但也可能释放储存的碳,例如在森林砍伐、火灾和树木腐烂时即会如此。森林碳储量及其变化是森林在全球碳循环中的作用和森林管理质量的重要指标。
到2020年,森林中的总碳储量估计为6620亿吨,平均为每公顷163吨。19 到2020年,森林中大约有45%的碳储存在活的生物质中,45%在土壤有机质中,10%在枯死木和枯枝落叶中。20 在1990-2020年间,全球森林碳储量有所下降,但每公顷森林碳储量却增加了,部分原因可能是森林管理得到改善。21
在2011-2020年间,土地利用、土地利用变化和林业的净排放量为每年41亿吨二氧化碳,约占二氧化碳总人为排放量的10%。22 然而,陆地碳汇(主要是森林)明显大于土地利用变化中产生的排放量,23 每年封存114亿吨二氧化碳,相当于2011-2020年二氧化碳人为年排放量的29%。24 热带和亚热带区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和清除量分别占总排放量的78%和总清除量的54%。25
森林对气候的其他影响。森林覆盖和特征的变化也会以其他方式影响气候。例如,这些变化会影响反照率(太阳辐射和热量反射回大气的程度)、水蒸气排放到大气中的过程(通过蒸散)、热量和水蒸气在地球表面上方被迫上升的高度(通过树冠“参差不齐的程度”),以及灰尘和烟雾颗粒、花粉和微生物作为气溶胶进入大气的程度(它们自身对温度的影响)。树木还会排放其他影响气候的化学物质,例如生物挥发性有机化合物。
在地方和区域层面,森林和树木损失对温度和降雨的负面影响可能很大,特别是在热带地区。从现在到2050年,与巴西亚马逊南部毁林有关的降雨量减少可能导致每年超过10亿美元的农业损失(例如大豆和牲畜产量下降)。26 近期的建模还表明,砍伐非洲现存的潮湿雨林可能会极大地影响整个非洲大陆的雨养农业,尤其是赤道以北以玉米为基础的种植系统。27 森林对气候的从地方到区域层面的影响对于减少城市热量(主要通过蒸腾、遮阴和反照率)也会很重要。例如,城市环境中的树木已被证明可以在夏季和极端高温期间将中欧的地表温度降低多达12℃。28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土地利用变化是超过30%新发疾病的诱因
森林损失对人类健康具有直接和间接的负面影响,尽管数据有限(全球范围内不存在比较数据集),并且与森林生态系统相关的新发传染病风险研究很少。大多数研究往往关注一些特定的疫病(以及已知的宿主),而非试图完全了解生态系统中所有相关的宿主、病原体和环境动态。尽管如此,新发传染病中的大多数(60%)是由非来自人类的动物来源(即人畜共患病)病原体引发,近四分之三(71.8%)的此类人畜共患病起源于野生动物。29 景观变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涉及病原体生态及其寄居的野生生物栖息地或物种的重大变化,从而改变疫病规律。此外,这种变化往往使人们与病原体更密切地接触,而野生生物贸易会将病原体带入人群。土地利用变化(包括毁林、在主要是野生生物栖息地的地方建造人类住区、作物和牲畜生产的扩张以及城市化)是导致全球大流行病的重要因素。据估计,自1960年以来报告的30%以上的新发疾病是由土地利用变化引起的。30
毁林和森林破碎化还导致人和牲畜与野生生物更密切地接触,增加了人类与野生生物之间的冲突和疾病传播的风险。毁林是病媒传播疾病(即通过病媒物种在易感物种之间传播的疾病,如疟疾)传播的一个重要因素。31 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在分析的大约250个新发疾病中,有15%与森林有关,32 其中一些(例如埃博拉病毒和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感染/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对人类健康和经济特别有害。毁林(特别是在热带区域)与登革热、疟疾和黄热病等传染病的增加有关。33
埃博拉病毒病于1976年在撒哈拉以南非洲首次在人类中发现。据报道,在2014-2016年间的一次疫情中导致西非超过1.1万人死亡,它与森林快速砍伐有关。研究人员基于土地覆盖变化和近期疫情数据发现,埃博拉疫情更有可能发生在森林覆盖因毁林活动而支离破碎的地区,通常是在此类活动发生后的两年内。34,35